葉西

笑,全世界便与你同声笑,哭,你便独自哭

【向哨/巍夜】幽州一鹤舞松风 (七)



第八章 初倪


沈巍拒绝了弟弟的相送,甚至于当在旧楼的红漆铁门前分别时,也是沈巍看着沈夜一步三回头地迟疑迈上石阶,看着他在循而往复的楼梯中步声渐消,因为沈巍说,他不愿意让他眼睁睁看着与自己在乎的人被迫分离而无能为力,那种痛苦,有一个人忍受就够了,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被留在原地的人永远是自己。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背过身后,有人掀起了窗帘一角,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他远走,身影逐渐被黑暗吞噬,直到最后再看不见他瘦削挺直的背脊那人也依旧沉默地望着空寂的街道,不发一言。


窗帘缓缓合上,呆在房间里头饿了半天的两人见外头没有动静便打开门走了出来,立在阴影里的人眼睛被碎发掩住看不清他的神情,明明那人只是就那样随意站着,但那一瞬间爆发又迅速收敛的强悍气势却让人心悸,或许夜晚本就暗示着危险,就像一头美丽却致命的野兽,白天收起了爪牙,却在暗夜里伺机而动,潜伏着随时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沈夜抬起头,走出了那片阴影,面对哥哥时的乖巧羞涩褪去,嘴角勾起诱惑华丽的微笑,一切繁华旖旎、烟云流水仿佛被尽数融入这一抹笑中,他的眼睛仍是温柔的,眉眼低垂似带有无限缱绻,像是一个迷洞,让人看到便陷了进去,然而更深处却一片漠然,似高高在上的神坻,冷眼俯瞰世界。


烛九和鸦青两人被自家boss散发出的这种诡谲压抑的气场压得喘不过气,额角溢出冷汗却没敢擦上一擦。


卸下伪装的恶魔在看到桌上留着的两碟小菜时眼神一柔,浑身的气势也松懈下来,手指沿着桌角一路向前,沈夜在沈巍坐过的位置坐下,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那人的气息,想起离开前那人看着空荡的储物柜无奈的叹了口气,又再次拿起锅铲炒了小份的菜,炉上煲着红枣炖鸡汤的紫砂锅锅盖被沸腾的水顶的不住摆动,汤的鲜美香气就沿着盖缝飘出来,让饥肠辘辘的某些人暗暗吞了吞口水,估摸着炖的差不多了,沈夜起勺子舀了一口汤送入口气,被烫到的同时却忍不住闭上眼睛回味,浑不知此刻的他看起来就像一只餍足的猫儿,没有半点攻击力,人畜无害极了。


然后这只“猫儿”就在下属们暗暗控诉的眼神中将一锅鲜香浓汤并那两碟小菜一同端进了保温箱里,这年头的保温箱和旧时的老式冰箱可不同,它能够最大限度的保留食物的鲜美,放进去是什么样取出来也差不多什么样。


有哥哥真好...某无良首领下了这样一个定论。


一只形状优美的手无意识的敲击着椅背扶手,沈夜想起明明刚刚才与哥哥见面却不得不暂时分离的原因冷了冷眸子,左手撑着脑袋,邪魅一笑。


“看来,计划得提前一点了...”





另一边 塔


沈巍凑近满头大汗、瞳孔已近涣散的女哨兵耳边,语气近乎引诱,就像在对情人一般,可两人之间的对话却远没有这般温和。女人的身材凹凸有致,波浪形的艳红长发被汗沾湿黏在脸上本来应该是有几分狼狈的,却同时也给她添了一分脆弱的美艳,让人忍不住想撕碎蹂躏这一份美,被电鞭撕裂衣服露出的雪白火辣的部分足以让男人血脉喷张,然而在场的研究人员却对此视若无睹,冷淡的将逼供出的情报记下,然后盯着旁边显示仪上面的数字确保女人不会在刑讯中死去,仿佛在他们眼前的不是活物,而是一团会呼吸的死肉。


沈巍将精神力化成尖针,刺入女哨兵的精神屏障,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必要了,在十天前这个哨兵的向导被捕获自杀后,她的屏障就已经破碎,精神海更是无比紊乱,根本查探不出什么有用的资料,看着满身伤痕却似毫无所觉、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着其还活着的女人,沈巍心中叹息,将精神触手收回,放弃了替她梳理精神暴乱的想法,他脱下被鲜血浸染透了的白手套,放在托盘里,朝旁边负责监控的人吩咐道:“不用记了,你下去吧。”


“可是...”那研究人员迟疑了。


“去做你的事吧”沈巍淡淡说道。


“探不出什么来的。”


狭小冰冷的囚室顿时只剩下他二人,除却呼吸,再无一丝声响,沈巍打开墙上开关,整个房间都亮堂了起来,只是看起来依然没有一丝人气,即使女人被刑讯多天,早没了反抗的力气,虽然心中存有一丝怜悯,沈巍依然没有解开紧紧绑缚女人的开关,哨兵的攻击和自愈能力都强出向导太多,这是不容质疑的,即使他的身体素质比一般向导好,却仍然比不上哨兵,而对于哨兵来说,杀人,不过一瞬,即使这条命低贱的连他自己都瞧不上,但即使再卑贱,再恶心,哪怕为了爱他的人,他也得拖着这条命,好好活下去。


女人又在无声的哭泣,眼泪流下,洗净了她脸上血印,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混着暗红的血滴落到地上,发出“吧嗒”的响声,沈巍俯下身,为她轻轻拭去透明的泪珠,女人一动不动,像没有生命的木偶,任人摆弄。


“你是在为你死去的爱人哭吗?”他想问她,可刚一张口,话到嘴边却又止住,有必要问吗?哨兵与向导的结合是终身的,一方死去另一方几乎没有活下去的可能,因为他们的精神已经牢牢绑定在一起,尤其是哨兵,相比精神坚韧的向导,哨兵在结合向导死去时他的精神屏障就会瞬间崩溃,不用别人动手,无法屏蔽来自外界的庞大信息和过载的五感所带来的痛苦足以让一个哨兵发狂,自杀是他们最好的解脱。


沈巍看着她上下翕动的泪睫,盈盈泪水给这双美丽的眼睛增添了一抹虚幻雾气,与幼时沈夜受委屈哭泣时的那双星眸重合,或许是因为这双眼睛和沈夜实在太像,才会让已经能目睹无数惨状、人间地狱依然面不改色、冷眼残酷的他有些不忍心,即使他清楚的知道面前的人不可能是他的小夜,而沈夜也永远不会知道他的哥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已经成为了一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


沈巍闭上眼,将那些繁杂思绪甩开,他走到一旁的实验台上,拿出器皿调试着什么,当试管中的液体变成均匀的淡青色时,沈巍取出一只针筒将液体抽尽,针头在惨白的灯光照射下,反射出淡淡的光,针尖挤出几滴细密水珠,沈巍反锁了囚室的门,确定这个时间段负责监控的人正处于换班之际后,他将针剂刺入了女哨兵的静脉并推入了所有的淡青液体。


经历这么多酷刑,女人应该早就崩溃到求饶了,但直到他做完这一切事,她都没有任何反应,仿佛隔绝了外界的所有信息般,哨兵过人的五感似乎在她身上消失,就连被尖锐的针刺入都毫无感觉,又或者是已经麻木了,若不是曾亲眼看着哨兵数次因痛楚过剧而昏厥以及细看之下就会发觉的女人无法自控的轻微抽搐,他几乎就要以为她已经死了,沈巍并不是没有见过因失去伴侣而经历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痛苦的哨兵或向导,并且利用多数哨兵向导在伴侣死去后精神屏障变得薄弱而易于侵入这一弱点他帮助“塔”套出了不少重要消息,只是,他就是这样一个当了恶人却还同情那些为他所害的,小人。


“给你注射的是安定剂,你已经没有任何价值,活着也不过是浪费“塔”的资源。”他这样说道,也不知是在给自己还是谁解释。


女哨兵闻言手终于动了动,抬起那双无机质的眼睛就那样静静瞧着沈巍,好像是经历了一世纪那么长,但实际不过就是几秒钟罢了,她扬起一抹明媚的微笑,那么温婉、恬静,看起来一点也没有潜伏被发现那天的锋利和凶狠、眼里带着无尽疯狂和欲择人而噬的杀意,这样看着,就和所有的寻常女人一般。


“谢谢。”这是女人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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