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西

笑,全世界便与你同声笑,哭,你便独自哭

【聂卫】山鬼篇之云梦鬼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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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的情景到此也就戛然而止,一连几天盖聂开会、做事的时候都在走神,这下就连一向粗心大意的荆轲都发觉了。

星期五这天,趁着中午午休的时间,荆轲偷偷摸摸的将盖聂拉到一旁询问:“我说老盖,这几天我怎么感觉你上班心不在焉的?有什么事别老憋在心里,跟哥说说!”

盖聂踌躇了一下,便将他的梦与荆轲说了,只是梦境中“他”与师弟的真正关系便略过不提。荆轲听完了整个故事后,皱了皱眉,似是在思索什么,而盖聂也再一次沉浸在那场如烟梦境里,神情恍惚。

“啊呀!――”荆轲猛地一拍脑袋,抓着盖聂的肩膀一顿乱晃:“老盖,我想起来了!”这一下,便是一头猪也被晃醒了,更何况盖聂,兀自稳住了身体:“荆哥,你是知道什么吗?”

镇定下来的荆轲:“我听家里老人说过,咱们市的郊区有一座山名唤云梦,好像和你描述的那个差不多。”
什么?!盖聂顿时就抓着荆轲的领子:“你知道那座山的具体位置吗?”

“具体在哪里我怎么知道?”荆轲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你不会真要去找吧?!你可别吓我...”
盖聂却不在说话,沉默地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在网上搜索与云梦山相关的资料。

周六清晨,盖聂戴着登山装备打车一路去了云梦,当地的药农一听要去的是云梦山,都纷纷摇头说给多少钱也带不了,还有一些好心的村民劝说盖聂:“小伙子,那座山邪门的很,百十年来,我们就没见过几人敢去的...”

盖聂又辗转找了许多人,终于,一个当地的老药农表示正好要去那座山附近采药,可以捎带着他,盖聂自是多番言谢。

那老药农一边爬一边对盖聂说:“这云梦山我也来过几回,里面有机关阵,因此我每回走的路都不同”那老人顿了顿,又接着说:“年轻人,我是看你不像个坏人,才与你说这些,老头子我小时候听家里的阿公阿姆们说过,这云梦山又名鬼谷,是与先秦时期诸子百家中纵横家有着莫大关联,谷里面诸多奥妙玄机,只是后来不知为何竟衰落了下来,若没引路人你怕是就出不来啰,我也是恰好有一株药材只有这云梦山里有,这才去一回,年轻人跟紧了!这座山的雾可古怪得很......”

这边老药农絮絮叨叨的不断说着,浑不知身后一直跟着的盖聂早没了踪影。

盖聂置身于云雾之中,周围皆是雾蒙蒙的一片,他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雾气竟渐渐散开,顺着石阶一步步走,脚下的路便与梦境中渐渐重合,到最后真正走至那山谷中央的木屋前,盖聂竟一时分不清这到底是梦境,亦或现实。

木屋前张挂着红灯彩带,窗边还糊着窗花,因着年代久远早已模糊不清,循着梦中的轨迹走至某处,推开房门,积着的一簇簇尘土就直落下来,砸在地上,房间被布置成新婚应有的模样,只是颜色早已褪去,给人一直凄冷孤寂的感觉,几案上摆着一壶早已干涸的喜酒,应该是用来盛合欢酒的杯子却摔落在地上,成了碎片。

盖聂弯腰拾起一片正待仔细察看时却不慎被碎片的边缘割破了手指,一下就沁出血珠来,然后便是一阵阴风从打开的木门直灌进来,下一秒,盖聂便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知,只是在昏过去的前一秒,看到了一双古时男人成婚时所穿的喜鞋,便再一次陷入了那场离异梦境。

“他”们的师傅――鬼谷子是早就知晓这师兄弟二人的情谊了的,当即便答应为“他”们主持婚礼,而“他”的师弟也同意了,眼里闪烁着幽暗不明的光,“他”却浑然不知,抱着师弟的腰转了几圈,将婚礼所需物品列好清单,兴冲冲地下山去了,没有听到师弟卫庄在他转身时那一声幽叹:“师哥,最后一次,我只相信你最后一次了……”

婚礼举办的很简单,双方都是男子,自是无所谓谁嫁谁娶,至于亲友,师弟卫庄对此一向讳莫如深,而盖聂的双亲也早几年便故去了,因此,说是成婚,婚宴上统共也就三人,没有媒人、酒席、客人,有的只是“他”们的师傅与自己见证而已,但无论如何,那时,不管是“他”还是师弟,那刻彼此心中也不过满满的都是对方而已。

从前师兄弟二人的弟子房现已变成了两人的婚房,窗案上一对镌刻着精美花纹的龙凤烛正热烈的燃烧着,“他”与师弟坐在铺着纹满流纹鸳鸯喜被的床上,灯光映着那人好看的眉眼,影影绰绰。“他”的心咚咚有如雷响,却还记得夫妻新婚时所必喝的交杯酒,拿起酒壶,在倒下那两杯酒时,“他”常年持剑的手竟有一丝不稳,把其中一只放到师弟手上,便组织好语音:“师弟,今日是我们成婚之日,愿我二人能携手天涯,共至白首...”

师弟卫庄此刻也难得的慎重严肃,只见他应下,二人正
要喝交杯酒时,却听见外面吵吵闹闹的还伴随着哭叫声,竟是从前那个报信的婢女带着一些家丁丫鬟打扮的人居然硬闯了进来,身上满是伤痕,想来是那些人有急事硬闯的鬼谷机关阵,而师父不愿伤及无辜,这才将他们放了进来。

那些仆人跪在地上一阵哭诉,盖聂招那婢女上前,说清了原委,自打那日“他”去看过那端木小姐后,那女子也是个不惧世俗的,竟欲与那吴家公子退婚,好聚好散,自古以来婚嫁休娶,皆是男子主动提出,女子休弃男子的事,莫说在其他地方,至少在这个小镇,可以说是头一回了。可那吴家哪忍得下这般奇耻大辱,莫说这等富贵人家,便是寻常一些的出了这等事,那也是天大的羞辱,更别提这颇有些权势的吴家,当即就把那端木小姐绑了起来,准备烧死,她拼死逃了出来,将此事告知她主人端木家,可那吴家与官府勾结,端木家的双亲报了案,那官府却置之不理!

那侍女接着说:“可怜我家老爷夫人年事已高,连番打击之下,已是一病不起了...婢子无法,只好带着这几个人再求公子去救救小姐,婢子知道今日公子成婚,万不该此时打扰,但小姐命在旦夕,公子,小姐全家人的性命都在您手上了!!”

“他”此时心绪扰乱,今天是“他”与爱人成婚之日,本应该与师弟鸳鸯合欢、共效于飞,但人命亦是关天,因此,也只能忍着万般不舍与遗憾同那些人去了,临走之前,只能与爱人说上一句:“师弟,我知道你怨我,对不起,我回来定会同你解释清楚,等我回来!――”

卫庄端坐与红帐之下,听了“他”这话,也没应答,静静地看着红烛燃尽,黑夜渐变黎明。许久,他动弹了一下,清晨的一缕微光照在他身上,却只见那一头乌发,一夜全白了,红颜白发,不过如此。卫庄拿起床边的酒杯将酒水一饮而尽,又顿了顿,将本该是他的爱人、师哥喝的那一杯也饮尽,举起案上挂着的剑,一动,血线喷涌而出,倒在床上,阖眼前,牵起一抹凉薄无情的笑,衬着那脖子上的斑斑血迹,无端的惊人,只见他说了一句:“师哥,这是最后一次了――盖聂!我恨你!若再相见,定要杀你解恨!!!”

“他”救出了端木小姐后,又将其全家安置好,断然拒绝了那端木蓉的示爱,直言自己已经心有所钟,业已成婚,所属之人便是师弟――卫庄,便运气轻功,迅速回来鬼谷,那里,有他的爱人、师父。

鬼谷阵法自是对“他”无效,然而时隔三天,回去那个“他”已当成家的地方时,“他”却觉得仿佛有些陌生,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推开了那间“他”与师弟的婚房,却只见满地血迹,烈得染红了天际,也染红了“他”的眼。

“你回来了”“他”们的师父站在窗前,声音嘶哑,鬓角全白,短短几天,似是苍老了十岁:“你离开后,小庄一直待在房内,为师问他,他只答无事,我便放下了心,可第二天,为师去唤他吃饭,见他久久不应,才发现……为师...我知道小庄的性子,最是高傲从不肯忍些什么,是我的疏忽...”

“他”才听到一半,便已心神俱裂,颤着手,一步一步走到床边,抚上卫庄苍白的脸,那人原本亮丽的一头乌发,已经全白。盖聂痴痴地望着那人虽然惨白却仍俊美无伦的容颜,脸上已是涕泗纵横,却恍然不觉。

许久,“他”轻轻的吻了吻师弟,将他的手慢慢放下,转过身,直跪了下去,重重磕了三个头。

“弟子不孝!”

“弟子不孝!!”

“弟子不孝!!!”

鬼谷子背对着“他”,受了礼:“决定好了?”

“他”低着头:“对不起――师傅……”

鬼谷子叹了口气:“我一生只收两名弟子,小庄桀骜,但很听话,你虽恭谨,但向来最有主意,决定了的事便谁劝都没用,罢了,罢了,就当我从未收过你们罢了!……”随即推门,下一刻,再不见踪影。

而跪在地上的“他”,拿起卫庄自裁的那一把剑,仔细的凝视了爱人片刻之后,下一瞬,便与师弟一同去了,气息将尽之前,“他”努力将师弟牢牢的拥在怀里:“小庄,对不起,只能到黄泉再求你原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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